“咳咳!”
一声咳嗽,李白如梦初醒。
“你可是要报名童生试?”一名白发老者,出现在李白面前。
“正是!”李白行了一礼,但见此人腰佩杏牌,上书“举人”二字,姿态放得更低。
须知,主管长安城事务的京令尹,正六品,也不过举人文位。
“想必前辈就是监考官了。”
科举的监考官并不是由朝廷委派的,而是由道庭委任的。 道庭又在各府各县设有道宫,分管文人事务。
“眼力倒是不差,你这来得可是有些晚了啊!”老者笑道。
李白这才环顾四周,整个大殿,就他与监考官两人。
“家中有事,所以今日才赶来报名。”
“姓甚名谁?”
老者从怀中拿出一方官印,心念一动,桌上毛笔径自飞入手中,桌上宣纸无风自动,飞到老者面前。
“李白。”
“可有字?”
字?李白有些抓狂,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“字...字太白!”李白想了想,太白这字挺好的,李太白,正是前世诗仙啊!
“善!”老者挥毫在纸张上写上几笔,又盖上了官印。
“好了,明日凭这张纸来道宫参加考试。”
李白辞别老者,走向大街。
现在去哪?回家?不行,明天就要科举考试,万一路上耽搁,就完了。李白想到这,又想起自己那老父老母,缊袍敝衣,缝缝补补,多年未换一件衣服。哪怕是寒冬腊月,还是那么一身衣物蔽体。
李白又看了看自己,至少是一件没什么补丁的素衣,想起两年前,自己即将去参加县试,老母亲可是卖掉家中最宝贵的两只母鸡,才换来几尺麻布,在灯下,一针一线,直缝到天边破晓。
当时李白 看着娘,说道,娘,等我将来考取功名,一定好好回报您和父亲。
老母亲只回了一句话,你有这份心就够了!
那一次,李白落榜。
第二年,再次落榜。
从此一蹶不振,终日借酒消愁,乡里的家长们,都是拿李白当反面教材。 唯有自己的爹娘没有放弃自己。
“这一次!我一定要考取童生,一飞冲天!”李白下定决心。
报名花费一两银子,还剩九两,李白行至布料店,买上几尺布匹,又捎上几双鞋垫。
“赶明回去让娘做两套衣服和几双鞋子。”
手里还剩下三两银子,去客栈打了个尖,又要一间最便宜的客房。
考试之前得好好休息啊!
李白看着怀里,只剩下一些碎银子,不禁感叹,不管到哪,没有钱都是万万不能的啊!
月上梢头,李白打开窗户,月光洒落,地板上犹如一片皎洁而宁静的池水。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来一句“床前明月光?”
李白不禁哑然失笑,自己倒真是做了个漂泊浪子,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到从前的世界。
“吃酒,吃酒!”
李白仰天大笑三声,既来之则安之,无需多想。也许是被上一任主人影响,李白现在脑子里都是酒,不尝一口,如坐针毡。
酒来!李白下了楼,拿出一点碎银,讨要几口酿酒。李白手在腰间滑过,取出酒葫芦来呈。嘿,还真别说,以前这李白还真是舍得,这酒葫芦倒是不错。
朱红外皮,肥硕葫身,恰是一饮酒佳品。细里一瞧,上有两行黑纹小字,上书“醉里乾坤大,葫中日月长”。
攀几级台阶,又回了房中。
“好酒!”
一口饮下,大呼畅快,所有烦忧,都抛诸脑后。要做文人,我就要做那个天下第一!我就是李白,他日,一定要让李太白之名传遍人族。不,传遍这万界!没有唐朝那个李太白,那我就做这一世的诗仙!
月下独酌,李白更是诗兴大发,恰逢房内有文房四宝。研墨?对不起,没这个闲情,只用舌尖把紫毫一润。挽袖,手执紫毫,没有宣纸置于桌?一片白墙,恰是上上等“墨纸”。就着月光,李白奋笔疾书!
......
鸡鸣紫陌曙光寒,李白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“嗯?我怎么在地上?”李白拍了拍头。
哎,昨晚兴起喝酒,差点误了大事!
李白忙看向窗外,两个太阳刚刚露出一点边角,还好没有睡过头!房费早就付过了,也无需再告知店家,全部身家,就是这一介素衣,几尺麻布。
“嗯?”
李白刚离开,屋内却是凭空出现一名老者。房内有不少灰尘,老者一身素衣,却是不曾沾染尘埃,细看,却是有一层元气环绕。
若是有人在此,定要惊出一身冷汗,这人站在房间里,但是却如同空气一般,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气息!
大鹏一日同风起,扶摇直上九万里。
假令风歇时下来,犹能簸却沧溟水。
世人见我恒殊调,闻余大言皆冷笑。
宣父犹能畏后生,丈夫未可轻少年。
“善!”老者缓缓开口,只说出这么一个字,引起周身元气震荡。
我大唐有此等有抱负之后辈,来日可期,不过不知道这年轻人是经历了何等辛酸史,才能写出这般有气魄的诗。
他却不知,李白屡试不第,遭尽乡邻闲言冷语。
你们都笑话我的远大抱负,我们只当你们是燕雀,当然不知道我这鸿鹄的志向!孔子这等贤人,尚且能够知道后生可畏。
“何人?”
几名店小二闯将进来,刚刚老者情绪波动,引发周围元气荡漾,楼下不少器物都从桌上砸下。
“没人?怪哉!”
房间内空荡荡,仿佛刚刚那老者从来没有来过。
李白此时已经走在了去道宫的路上,嘴里还啃着几个包子。他却不知,自己昨夜所做文章,已经惊动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。一路,旁人都是指指点点,更有几人掩面私语。
“这些人看着我干嘛?”李白迷茫地看了看路人,并没有怎么在意。
既然要做这诗仙,那就要狂放不羁!
“这人好不懂礼,还是读圣贤书之人!”
李白刚离开,一些路人却是放开了声音,原来,他们认为,李白一边行走,一边啃包子,实在是不雅!穿着一身读书人的衣服,简直对不起众圣!
李白凭借昨日的记忆,转过两三个小巷,到了道宫门口。今日,却是门庭若市,人头攒动,还好有衙门来的衙役,主持着秩序。
“诸位,本官正是这次的主考官,陈文茵。”
道宫门口,台阶之上,却是有一位官家人,正在讲述考试事宜。而李白,却是无心倾听,只看着那陈文茵身后,站着一窈窕女子,穿着军中服饰,梳一头马尾,巾帼之姿。
“哼!”
那女子感觉到李白灼灼目光,冷哼一声。

